铃星:备受祝福的我存在于出生之前

2024-02-29

  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,铃星就不再是引起是非争端的一团阴火,而是神识靠在我耳边的软语呢喃。铃星退到底,灵性自升起。


  以前,我觉得我需要让我的头脑保持安静,如果我无法让他安静,我就无法超越我的头脑而看见。但实际上不是的,我真正要做的是承载心智的嘈杂,就像湖面,你朝它丢去任何东西,它绝不会站起反抗,拒绝你的投掷物,它是何等宽广,它所能包容接纳的又是那么辽阔。


  书本上总把伟大的导师描绘得完美无暇,具备一切成就、智慧与神通,但即便是耶稣或是佛陀,有时候也会感受到挑战,觉得困顿,但他仍会跟随某种召唤,他仍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,他的时间不只用来打坐,他不会尝试逃开他的生命,脱离作为人本身的存在,也不会躲到内在的冥想状态中,以此来保证再也不用去体验人世间的战乱与纷争,因为开悟和圣洁毫不相干,它仅和用圆满一体的眼光看待事物有关。


  人生的旅途并不会在全然开悟后就变得总是平顺,越是觉醒,越能在生命交付来的巨大状况中游刃有余,有能力去接受并展现自性本质在地球这片土壤上的成长,而生命自然会回应这份成长。我们在心智上变得更加成熟,不是为了免于某些东西发生,而是在某些东西面前变得更加自在,甚至是对命运暴虐的毒箭保持敞开,对真实的生活保持敞开,无论沉浮起落,都不逃回舒适圈中去寻求庇护或支持。


  拽着崇拜的导师衣角而觉醒是一个庞大的幻觉,即便菩萨摩顶授记,也不能一劳永逸地将你唤醒,你想醒来就必须自己触及到苦难的终点,要带着一份主宰自己投生的意愿,驾驭我们真实的自主性不发生在向内追寻的终点,而必须发生在它的起点,但这不是统治,我们不需要带着对控制的执着与认同。任何导师、任何教诲,都仅仅是指向月亮的手指,不是月亮,而任何刻意而为之,即连手指都不是。


  为何要认真生活,因为你我站在此岸,想要去到彼岸,中间的河流就是生活,我们都是有木筏的人,甚至有些人没有木筏,我们不是飞起来到彼岸的神,只能将木筏丢入河中,坐在上面,接收生活的河流给予我们的所有,恩赐也好,考验也罢,一并接受才能够到达彼岸,这也是佛陀所说的,你不能仅靠诵经供奉来获得解脱。


  一念嗔心起,百万障门开。我选择在铃星嗡嗡作响的声音中醒来,从我的身份、我自以为自己是谁里醒过来、从文化加诸于我身上的想法,从集体意识以及所有让我变得为之着迷的情绪中醒来。但这也不是我醒过来,或是你醒过来,而是普遍的意识忆起来,是觉醒本身从“我”中走出来。


  我曾经思考,地藏菩萨是否有拯救者心态,既然没有人要渡,那她这种似乎见不得众生受苦一样的行为又该作何解释。某一瞬间我领悟,原来这就是觉醒和不觉醒之间,他们永远要在一起,这才是神圣的合一。地藏誓愿永无了期,并不是因为她没有成佛,恰恰因为她已经成佛,所以要走进尚未觉醒里,她只有和未醒来的众生在一起时,才是圆满的。


  其实不存在追寻真理的人与被追寻到的真理,因为本质上都是一体,但潘多拉宝盒需要你亲手打开的,除了实践,别无他法,你不能在别人口中看到月亮。我在内求的路上有幸见过月亮,惊鸿一瞥,哪怕是一秒也足够了,所以为了下一次和它相遇,我不在乎路上发生什么,无论我在这条道路上走了多远,我都会在内心坚定地站起来,我虔诚地祈祷,愿意张开双臂承受一切醒来所要承受的,即便是苦难和伤痛,它们也同美好与喜悦一样,来自于一个充满平和,安详的浩瀚空间。那既是我的来处,也将是我的归处。


  我疗愈内在小孩,并不是为了让她康复以便我能更好前进,而是后退至我的生命当中,复归于婴孩,我没有前进,我一直在后退,退回至本源,才发现我根本不需要前进,因为本源里我与宇宙合一,并无二致。借由对内心的深入,我分身无数。我是万有却又什么都不是,作为观察者,我超越任何想象,同样也是被观察者,彰显为所有创造、所有经验、所有人格,我即不可思不可议不可量不可说。


  在回归的过程中,我需要与自己重新建立一个关系,并深入地觉察致使我回到分离状态的信念和模式。比起名词,自我更像是一个动词,是对合一实相的抗拒,对于真相,它要么推开,要么拉拢,这种紧抓与排斥的趋势,形成了我们与周围的世界相互分离的自我感。在每天的日常生活中,我内心深处的分离感暴露无遗,因此我需要让生活考验我,将我置于种种情境之中,和不同的人互动,看清它什么时候击中了我,让我进入指责、进入埋怨、进入应该与不应该的评判里,我要看清何时开始我将手指指向别人而不是我自己。


  我与我周旋久,宁无我。觉醒,不断找回自我。开悟,再不断放下这个自我。字里行间自有振聋发聩、撼天动地的清明之力,能透过二元性的帘幕,将自我构建的外部世界崩溃瓦解。为众生时,此心不减,为诸佛时,此心不添。这世界上没有人们口中所说的傻子,没有乞丐,没有高低贵贱的阶级之分,这世界上所有人,都是我们自己罢了。